一封寄不出去的信

棻仔

爸爸:
　　每一年父親節,我走到百貨公司,聽到百貨公司廣播:[今年父親節,買什麼給爸爸呢?],我的害怕讓我的眼睛離開父親節禮物,因為我怕我看著父親節禮物,我會想到你,之後我會傷心和後悔,更加使自己難過.所以當唯一陪我走出惡夢的朋友,告訴我給你寫信的時候,我怕”所以遲遲不敢題筆,我會安慰自己,那是一封寄不出去的信,忘記想對你說的話,就不會再害怕望著父親節禮物而傷心和後悔,但是我在茫然中找尋自己,很痛苦,很害怕,很恐懼,而且我一直覺得,我和你雖然天上人間,但是我和你是能夠心有靈犀的,所以還是寫罷!

　　小時候的家,說我不恨你,那是騙人的,我有恨,有疑惑,有不滿,有渴望被愛,渴望安靜,但是你看不到,也感覺不到,我恨為什麼你們吵架,我和弟弟是你們吵架的犧牲品,我恨在吵架完,為什麼我得不到你們的愛,媽媽沒有救我們,她只擁抱大姐和大哥,我疑惑你們之間有愛嗎?我不滿為什麼沒有給我們選擇題?我渴望被媽媽看到,被大姐看到我內心吶喊:-[救我,拉我一把,我不要聽到爸爸的怨恨和不滿,更加渴望安靜快樂的家].

　　我疑惑過你拜佛後,念彿經後,你心靈平靜過嗎?你得到你要的東西嗎?沒有”我黑夜中害怕恐懼你們吵架,害怕恐懼你們如果分開的話,我們屬於誰呢?害怕恐懼被你叫去聽你的怨恨,我疑惑拜佛帶給你什麼?我在愛和恨十字路口排迴時,有一天我經過教堂,望它一眼,心想-[多麼安靜啊!],一個神父出來,給我一本聖經,翻了一頁--[愛是恆久忍耐,又有恩慈,愛是不忌妒,愛是不自誇,不張狂,不做害羞的事,不求自己的益處,不輕易發怒,不計算別人的惡,不喜歡不義,只喜歡真理,凡事包容,凡事相信,凡事盼望,凡事忍耐,---愛是永不止息],真的我感覺到愛和安靜,也許----也是對你無言抗拒,所以我帶回家,結果被你加上-[背叛祖先罪名],現在我要告訴你,是這一些愛的意義救了我,雖然你死了,我是不會對我的[祖先背叛],但是我還是喜歡這句---[愛是永不止息].

　　因為我喜歡它,而且用心去感覺它,我才不恨你,從恨中去感覺你的愛,你的愛有忌妒,讓你害怕,讓你無法包容和相信,所以媽媽出去上班,讓你沒有愛的感覺,大哥一句-[阿公阿媽很可憐!],讓你害怕失去,其實你是愛大哥的,大哥是你第一個孩子,擁有你和媽媽全心全意的愛而出生,有期待和盼望,大姐也是一樣,所以你在乎她交男朋友和早結婚,所以我是用心去感覺愛,我才不恨你.不恨媽媽,因為媽媽也是吞下很多苦,不恨大哥,因為他只看到自己,不恨大姐,因為其實她也想離開家,這就是我為什麼,那時候我碰過聖經,爸爸你能了解嗎?其實愛----是永不止息的,像我對你的愛,沒有因為你死了而沒有了,全家人都一樣愛你,而你永遠是愛我們的爸爸,真正真心地愛著媽媽,對不對?所以告訴我你看得到這一封信嗎?

　　我遺憾和傷心,還有後悔和自責,就是我在結婚那一天,快走到門口,又回頭跪到地上,向著你流著淚叫-[爸爸],其實是我忍不住,因為雖然我有過那麼想離開家,但是我愛你:,卻被姑姑說,我這個動作害你生病,這是在有一次你腹水肚子像快生那麼大走到門口,差一點跌倒,我上前扶你,你一把甩開我的手,叫我走開.--之後媽媽告訴我的,我遺憾和傷心,還有後悔自責,--------很久很久,爸爸:如果這是真的,真的是我害的,原諒我好嗎?

　　爸爸:我對你給我的愛,在我結婚後,才深深體會到,那時我住在家裡後面巷子,我的婚姻在沒有經濟基礎下建立,曾經外面下大雨,裡面下著小雨,我挺著肚子上班時,怕給人笑吃沒營養的東西,偷偷一個人吃很多鹵肉飯,讓肚子裡孩子飽,每次回家媽媽怕你罵,偷偷拿家裡吃的給我,有一次媽媽說:[你走出去後,你爸爸說怎麼不多拿一點你!]我的眼淚忍住,心理直說:[爸爸:我感覺到你的愛!爸爸--我愛你].
從來沒有人知道,我那麼渴望愛,渴望被愛,珍惜愛的感覺,厭惡怨恨,厭惡吵架,,所以媽媽給我看你的遺書時,裡面那一句-[說我太早結婚,沒有經濟基礎,要姑姑幫我],那時我只覺得我得到你最後的愛和關心,那麼迷惑這樣被愛被關心的感覺,加上可憐媽媽多年來的無助,--------我就這樣看著它不見了!

　　爸爸:每當---不是每當,而是真的,像我兒子生病時的病痛,就如割我心頭一塊肉,劉燕昌生病時的生離死別感覺,讓我眼淚沒有停止過,哭泣到睡著,睡到驚醒.---爸爸:我內心曾經不停告訴自己,是否因為遺書是我看著它不見,而你給我的報應?其實我內心早也告訴自己,[將來我死了,如何跟你說遺書的下落.],只因為我的自私,[我可以擁有你最後的愛,我不想別人和我分享你最後的愛,],我就這樣看著遺書不見了,如果我感覺我們心有靈犀是真的,如果你看的到這封信的話,爸爸,原諒我好嗎?我盼望---我相信你能夠了解.

　　其實在我不再做白日夢後,我就有失眠的情況,劉燕昌生病後,我的害怕讓我在夜深時更加嚴重,一陣一陣寒風吹入我的心時,我常常害怕到不敢去睡,直到有一天我夢見你被媽媽趕出去,我追你出去之後,抱住你大聲一直一直地哭泣,真正的擁抱你,從來沒有的感覺,那時的你不再怨恨了!最後彷彿有一股力量,有人拉開我們才醒過來,之後失眠更加嚴重,夜裡無法入睡,一陣一陣寒風吹入我心,我想抱住你時的哭泣,一定是你死了,你了解到我壓抑太多的害怕和恐懼,知道我的內心再也放不下了,所以你讓我哭泣,所以我相信那夢裡你有眼淚,你會想說:[孩子!我肩膀讓你哭泣罷!把壓抑的愛恨哭出來罷!]-------------爸爸是不是呢?

　　失眠讓我必須在茫然中找尋自己,我懷疑我對嗎?所以支持我在找尋自己的是我對你的愛,和我唯一朋友的關心,我相信----我因為害怕恐懼而失眠,你會心疼心痛的,當你在上天看這部戲時,你會流淚的,你會說:[我應該和你媽媽一起,告訴你們五個孩子,讓我們用愛包住你們,讓你們在愛裡安全地長大],爸爸是不是呢?告訴我好嗎?

　　很久-很久-我不會再夢見你,因為你怕我會想到這一些傷心的事,我相信你要我安穩睡每一晚,不再害怕和恐懼,所以我不會再夢見你,這次失眠我夢見你死了,你要我從心靈深處死了,對罷!你是不是要告訴我,不會再有惡夢,忘記過去,重新過自己,是不是呢爸爸?不可能的,往事怎麼忘記的了,我是那麼用心看戲,就像我說[愛是永不止息的],我對你的愛,又如何能夠忘記呢?我想過和試過,用恨-[一切都是你害的]來忘記你,但是我辦不到,那麼渴望愛感覺的我,”辦不到”,你在我心理和夢裡,永遠不會死的.

　　爸爸:我的朋友告訴我,把想對你說的話,寫成一封信,但是我遲遲不敢,因為我怕我再度思念和傷心,還有後悔,真的!我昨天沒有把它寫完就去睡覺,因為我怕我難過,我怕---,實在無法再寫了!睡到一半又醒過來,我又感到寒風吹到我心,害怕和恐懼讓我又失眠了!吃了藥睡著了.所以今天我要寫完它--[一封寄不出去的信],爸爸:我寫那麼多話,讓我感到把爸爸留在腦海裡,是看不到你,留在紙上,看得到你.我相信死了的你會原諒我,因為我自私的愛,---[可以擁有你最後的愛],而就這樣看著遺書不見了,我相信時間能倒流的話,你會用愛不是恨,來包住你和媽媽心頭五塊寶,讓我們無傷害的長大,因為現在家裡每個人的傷害,會讓你心疼,讓你流淚,對不對?

　　爸爸:如果真的有天上人間的話,現在沒有怨恨的你,保佑我不再有害怕和恐懼,安穩睡每一個晚上,還有每一個家人,不再有惡夢,有愛的感覺好嗎?